男子见行藏败露,眼珠一转,跪地哭嚎。
“夫人饶命!小人只是饿得两眼发昏,走路跌跌撞撞,不小心撞了夫人一下,万无偷窃之行,请夫人饶恕则个。”
周围摊贩及买客被哭声吸引,纷纷侧目。
裴云湛刚好来淘古玩,正站在不远处,闻言也看了过来。
见一个衣衫褴褛的穷苦百姓对着冯清岁跪地求饶,而冯清岁一脸漠然,不为所动,立刻皱眉上前。
“冯夫人,得饶人处且饶人,他既已认错,何不高抬贵手?”
冯清岁没想到裴闵如这位兄长长得仙姿佚貌,却是个眼盲心瞎的糊涂虫。
叉手好笑道:“难怪裴公子考了探花也不入朝为官,原来是有自知之明,怕自已不分青红皂白,错勘贤愚,有负圣恩。”
裴云湛本就对她印象极差,三次见她,她都在趋炎附势,极尽媚上欺下之能事。
闻言冷笑道:“冯夫人自称医者,一双手不用来治病救人,反而专干捧高踩低的勾当,杏林有你,《神农本草经》都要多添一味势利草。”
冯清岁:( ̄■ ̄;)!
她轻唤了声:“五花。”
五花一脚踩住趁裴云湛和冯清岁交锋之时手脚并用往远处爬,试图偷溜的男子。
弯腰扯开他的衣襟。
“哗啦!”
男子怀里扒窃的物品落了一地。
围观吃瓜的摊贩脸色骤变。
“那不是我摊上的的玛瑙吗!”
“我说清点东西时怎么少了一个金戒,竟是被这窃贼偷了去!”
“前两天这人在我摊位边上晃悠过,我那两本不翼而飞的古籍定是他盗走的!”
“你们快看他右手,少了一根中指,这是官府悬赏的偷窃惯犯‘少一指’呀!”
……
男子脸色煞白。
摊贩们向在附近巡逻的东城兵马司衙差报了案,而后拱手作揖,感谢冯清岁。
“多谢夫人慧眼如炬,替咱们揪出这祸害!”
冯清岁摆了摆手:“雨马上到了,赶紧收拾东西避雨吧。”
音落,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下来。
摊贩们顾不上谢恩,手忙脚乱地背起大包小包往寺庙屋檐下跑。
裴云湛一张白皙脸庞像是被火烤过似的,火辣辣的疼。
牙关紧了又紧,方鼓起勇气张口。
然而道歉的话尚未出口,冯清岁主仆便疾步离去,眨眼便消失在人海里。
“……”
“二爷,咱们先回马车吧。”
小厮看着僵住在原地淋雨的主子,小声提醒道。
裴云湛抿了抿唇,甩袖离去。
这不是他的错。
他心想。
若非冯氏一副目中无人,高高在上的模样,他不会误会她欺凌弱小。
她明知他误会,也不解释,还对他冷嘲热讽,他才会反唇相讥。
女子这般辩口利辞,终究有失妇德。
若不加以改正,迟早要栽跟头。
回到马车后,他接过小厮递来的巾帕,拭去身上雨水,心境一点点恢复平静。
“回府。”
他吩咐车夫。
车夫挥鞭御马:“驾!”
雨势极大,风力又强,街上奔走的人淋得跟落汤鸡似的。
挤在屋檐下躲雨的人同样好不到哪里去,也都湿了大半身,极其狼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