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雨握着那份盖着吏部大印的调令,指尖在“兖州知府”四字上摩挲许久。窗外飘着今冬的初雪,案头的炭火烧得噼啪作响,却驱不散他眼底的寒意——这是禹天帝今早刚批的任命,明面上是擢升他兼任江南巡察使,实则是要他去查一桩连皇帝都忌讳三分的案子:兖州军饷贪墨案。
“大人,王将军的密使到了。”李安掀开棉帘,寒风卷着雪粒子灌进屋内,随侍而来的正是西北军的斥候统领。对方递上的牛皮纸袋还带着边关的霜气,展开后,陈雨的目光瞬间凝在“兖州总兵与文官合谋”的字迹上。
“好个兖州,”陈雨冷笑一声,将密报丢进炭盆,“既敢克扣西北军的粮饷,又敢在漕运上动手脚。”他忽然转头对李安道:“去把刘半仙叫来,再备三车御寒物资送往醉仙居——明日一早,我要带十个锦衣卫南下。”
雪夜的紫禁城格外寂静,陈雨换上微服,沿着宫墙走向御花园。假山后,禹天帝的身影正立在梅树下,袍角落满雪花却浑然不觉。
“陛下可是在等臣?”陈雨抱拳行礼,注意到皇帝手中握着的,正是当年弑父的那把金刀。
“兖州的水很深,”禹天帝忽然开口,声音比落雪更冷,“前任巡察使去了三个月,回来时只剩半口气——他的舌头,被人割下来喂了狗。”
陈雨挑眉:“所以陛下派臣去,是想借臣这把刀,劈开兖州的黑幕?”
“不止,”禹天帝转身,眼中映着跳动的宫灯,“兖州知府吴明轩,是张敬儒的门生;总兵李崇山,曾是陈松年的旧部。他们明面上是文武不和,实则沆瀣一气,把兖州变成了针插不进的独立王国。”他忽然将金刀塞进陈雨手中,“这把刀,当年饮过我父皇的血,如今你带着它去,见官大三级,遇贪可先斩后奏。”
雪片落在刀鞘上,陈雨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场景。那时的他还不懂权力为何物,只知道抱着妹妹在破庙里挨饿。如今握着这把染血的刀,他忽然明白,禹天帝要的从来不是真相,而是让所有敢贪墨军饷的人,都死在这把刀下。
五日后,兖州城。
陈雨的马车停在城南客栈前,车帘掀开的瞬间,便有两道寒光袭来。他侧身避过,袖中短刃已抵住刺客咽喉——正是醉仙居的厨子老周,此刻却穿着官府的服饰。
“大人,是卑职!”老周压低声音,“吴明轩的密探遍布全城,卑职只能用这法子见面。”他递上一张皱巴巴的图纸,“这是兖州粮仓的布防图,据丐帮兄弟打探,真正的军粮,都藏在城西的地窖里。”
深夜,陈雨带着锦衣卫摸进地窖时,霉味混着酒香扑面而来。火把照亮堆积如山的木箱,掀开一看,里面竟全是江南的绸缎和西域的香料。最深处的暗格里,码着成箱的金元宝,箱盖上印着“西北军饷”的朱砂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