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深了,王建军家的小院里还亮着两盏昏黄的灯,在夜里格外清晰。
聂文君轻轻拍着不肯睡觉的小靖雯,小姑娘紧紧缩在母亲怀里。
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。
聂文君给她做的布偶兔子被扔在床角,一只耳朵上还沾着窗台上溅落的泥土。
“妈妈,我怕……”
小靖雯的声音带着哭腔,窗外的梧桐树影在月光下张牙舞爪:
“那些人会不会把我们的窗户都砸烂?”
聂文君望向窗外,月光下的柿子树沙沙作响,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。
她强作镇定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:“爸爸和爷爷都在呢,你听……”
堂屋里,王建军正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从窗框上取下一块棱角分明的青石。
石头上的麻绳还系着一张纸条,在灯光之下泛着阴冷的光。
王父用粗糙的手指展开湿漉漉的纸条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:
“保守派没有好下场”。
“草,王八蛋!”
王建军没忍住爆了一个粗口,他没想到这些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呐。
小靖雯本来都睡着了结果又从外面丢进来几块石头,正好砸在玻璃上。
夜深人静,小靖雯一下就被吓醒了。
王父王母披着外衣也像往日那样让王建军注意一点。
现在他们也很恼火,尤其是看到小靖雯那战战兢兢的小模样。
“这些生儿子没屁眼的缺德玩意儿,就会整这些下三滥的招数。”
王母紧了紧衣服:“你们俩也别待太晚,早点休息,我去屋里看看小靖雯。”
“这字儿我看着像赵德柱的。”
等王母走了后,王父压低声音,手指点在纸条边缘的油渍上:
“食堂采购组的,上个月因为倒卖粮票被你处分过,你还记得不?”
王建军走到里屋,从五斗橱最底层取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。
档案袋里装着厚厚一叠运输单,最上面几张用红笔圈出了异常记录:
“赵德柱的小舅子在采购科,这批年货的出货数目和账目不对。”
院墙外突然传来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。
王建军立刻吹灭油灯,王父也屏息凝神,生怕惊扰了王建军。
黑暗中,小靖雯的抽泣声格外清晰。
脚步声似乎在院外徘徊片刻,最终被远处突然响起的自行车铃声惊走。
“明天我去找刘厂长。”
王建军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
“赵德柱最近和供销科的钱科长走得太近,这事不简单。”
第二天清晨
天刚蒙蒙亮,王建军就换上了笔挺的制服昨晚他和王父待到大半夜才睡下。
聂文君替他整理领口时,发现丈夫眼中有些血丝,脸上有过一闪而逝的忧虑。
这是她结婚多年来第一次见到这个钢铁般的男人露出疲态。
“文君,”王建军突然握住妻子的手,
“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多注意一下自已的安全,下班待在厂里等我去接你。”
接着他又看向一旁充满疲惫的王母:
“娘,我们上班这段时间,你就带着几个小家伙待在家里那也别去。
要是有人敲门的话,你就先问清楚再开门,不要跟他们发生冲突。”
王母最近被这些事搞得心惊胆战。
不仅仅是自已经历,还有那些天她所见所闻,这些无不充斥在她脑海中:
“哎,我知道,你放心。”
厨房里传来碗碟碰撞的声响,王皓文正在帮妹妹盛粥。
王皓文,但眼神比昨日坚毅许多:“爸,我会在家照顾好妹妹的。”